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个人描述

姓名:汪丁丁 位置:中国,北京 数学学士(1981年),数学硕士(1984年),经济学博士(1990年)。最近十年的工作: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和浙江大学经济学院经济学教授,浙江大学跨学科社会科学研究中心学术委员会主席,东北财经大学行为与社会跨学科中心学术委员会主席及主任,主持跨学科行为金融学实验班的工作。长期坚持的工作:胡舒立的《财经》、《新世纪周刊》、《财新周刊》和“财新传媒”学术顾问。教学及阅读领域:经济学思想史、行为经济学、新政治经济学,2006年至今创立并主编《新政治经济学评论》。2008年以来全力推动跨学科教育实验。在公共领域内所持的矛盾态度:批判主流,关注思想,拒绝媒体。对任何学说及其鼓吹者持温和的怀疑主义态度。2013年开始与信孚教育集团共同推广幼儿-小学-中学的跨学科实验教育(2015年因特殊原因不得不暂停)。

由移民潮引发的推测 以及读品第100期梁捷的文字

2010-08-17 08:32 阅读(?)评论(0)

李嘉图曾推测,假如迁徙是完全自由的,则肯定有一些目前住满了人的区域转为无人。百年后,Tiebout 推测,假如迁徙是完全自由的,则均衡状态达到时(即没有人有动机继续迁徙),每一群趣味相投的人会聚居在他们自己的社区里,而地球上覆盖着许多不同的社区。这一推测不能被证明,于是大约2000年的时候,四名经济学家写了一篇论文,证明大范围众多人口的俱乐部经济,在自由迁徙的假设下,存在近似于一般均衡的状态。中国人口多,当这一人口的平均收入达到可与发达国家或多或少“相比”时,如果移民成本相对而言显得不高,则可出现向外的移民,可以是被更优越的生活方式“拉”出去的,可以是被更肮脏的市场“推”出去的。据我在杭州的观察,这两类移民因素都很强烈。根据多年前我的另一推测(能量大的人与能量大的制度)和“幂律”,能量在每一人群内的分布大致服从幂律。有足够能量在海外和海内迁徙的人,不会超过人口的五分之一。不过,这意味着另一可能性:被拉出去和推出去的这些人,带走了的能量,可占人口总能量的二分之一。于是,剩下的人口,将变得更沉默。对我而言,这一结局肯定很糟糕。我宁可如罗素所言,让世界变得稍许更动荡一些,为了更有趣的生命。可是无奈,那些可以容纳更大能量的制度,或迟或早将从那些能量更小的制度里面吸引更多的能量,如黑洞吃掉星星一般。有志于改造我们的制度的年轻人,不能不认真对待我的这些推测吧?其实,如何摆脱“官僚铁笼”,韦伯早已绝望。中国,是官僚政治的故乡,或许是最主要的故乡。

 

梁捷的文字,大约三年前已日益成熟,现在读他这一篇,更觉感动。我们这一代读书人,围绕着梁漱溟所言的那两大问题读我们喜欢读的书。华芳和梁捷这一代读书人,我推测,其实仍是围绕着梁漱溟所言的那两大问题在读书。从创刊到第100期,《读品》实在还是婴儿呢,可是写读品的这些人却迅速地长大了。若以读品的年龄与人的年龄相比,大约是1年换14年吧。与萨缪尔森一样,我更相信时间是主观的。参与编写《读品》的人,相当于延长了自己的生命。

 

献给【读品】百期的话
梁捷:【读品】不是我们的青春玩具,而是我们的青春

五月份的时候,敦煌已经很热,沙尘弥漫。我坐在莫高窟陈列馆门口的台阶上,背后是
刻有陈寅柯手迹“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”的巨石,眼前则是黑黢黢的第16 窟,16 窟甬
道旁侧有个耳窟,就是大名鼎鼎的藏经洞。而我坐的这块地方,晚唐已有建筑,正是三界寺
中的下寺,到了清代则变成三清宫,墙上还有于右任的题字。
这时,一个小伙子走过来打招呼,见我愣愣看着他,笑着说,“我认识你,我来参加过
好几次你们【读品】在季风书园的活动。”“哦,是么”我不知怎么回答,正在踌躇之际,他
已消失在某一个洞窟里了,甚至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。

就我而言,曾不止一次想离开【读品】,放弃【读品】。但是有一桩事情让我不能放下。
应该是2006 年,【读品】创立没多久,华芳充满热情地对我说,“我们把【读品】这个项目
坚持下去吧,做做好,设法去什么基金会搞点钱,养一两个编辑。让一些像我们一样喜欢读
书、考研又暂时没考上的年轻人有机会继续读书。”那几句话对我触动很大,“想读书而不得”
的滋味,我和华芳都尝够了。
随着年纪增长,越来越深地体会到读书之不易。这些年曾见过许多天才,禀赋过人,阅
书无数,但由于各式各样的原因,最终都放弃了读书理想。读书是个清苦的行当,做教师还
是做编辑才能保证读书?与书相关的行当,四十岁前都很难出人头地,收入水平也远低于市
场平均。用经济学“逆向选择模型”来解释,能力最强的人必定都会先后投身收入更高的行
业,最后只留下我们这些干不了别的的人,继续读书。

从2007 年起,好像每年都会有媒体来采访【读品】,或是作为读书、公益类的范本来鼓
励广大市民投身阅读,或是与其他类似的团体进行比较,或是联系日益低迷的图书市场,给
大家一点微弱的信心。我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宣传者,记性不好,记不得【读品】统一的宣
传口径,于是每一次都会提供不大一样的故事。
记得第一次是在北京,在人大旁边的咖啡馆与记者朋友闲聊。那时第一本精选集《读品
2006》刚刚出版,北京万圣书园的刘苏里老板热情作序,称我们无知无畏地闯入了“书评江
【读品】月刊 第 85 页
【读品】No.100 2010.08.16
湖”。记者即以此作为标题,把我们与老牌杂志《读书》与新锐Mook《读库》并举,推入了
这个江湖。回想起来,我们几个最先倡议办【读品】的朋友,既不是职业书评人,也不是书
业相关人员,【读品】没有任何明确目的,搅乱江湖也只是一个美丽误会吧。

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,我和华芳、鸣之、徐瑾等朋友在【读品】的定位和发展方向的问
题上都未能达成完全一致的意见。大家三天两头讨论,争执,打电话直至半夜,又相互写很
长的邮件。有的人激进,有的人保守,有的人注重普及,有的人主张品味,有的人主张大刀
阔斧地发展,有的人主张兢兢业业维持书评的质量。
有一次,《南方人物周刊》的记者给我打电话,要我介绍一下【读品】的情况。我说了
很多,记者很惊讶,“我刚给李华芳老师打过电话,他也跟我说了一堆,原本我只是希望你
补充一下的。可有许多地方你们说的根本不同呀?”我回答说,“君子和而不同,说法不一
样并不奇怪。我无意把【读品】粉饰成一个团结的集体、战斗的集体,它只是一本同仁网刊,
一群同样热爱读书的年轻人而已。”

豆瓣名人罗颖杰和沈宇都先后做过【读品】的特约编辑,那段时间的【读品】鲜明地烙
上各自的印记。我觉得这是【读品】真正有趣的地方,无拘无束,无所限制,不用考虑市场,
也不用考虑社会关系,只是向大家展示,有些人在读这些书,有些人是这样读书。
我去拜访过沈宇的“蜗居”,数十箱书堆满大半个房间,连床上都铺满了书,以保证他
一伸手就能取到最近想读的书。我估计,他把【读品】给他的微薄薪酬四分之三用来买书,
四分之一用来维持生活。同样,也把四分之三的时间用于读书,四分之一的时间来编【读品】,
以保证珍贵的读书生活。
某期【读品】出刊的前一天,我正在家读书,沈宇突然给我打电话,要我去他家,因为
只有我离他家近。他严重感冒,浑身上下冒着汗,桌上连一晚热粥都没有,还在坚持跟我讨
论下期杂志需要编辑的地方。当时全国爆发猪流感,看看他虚弱的样子,再看看手里装着稿
子的优盘,既有几分感动,也有几分不安。

过去这几年,许多人都不同程度地在读品上投下了精力,从每一年的文章目录里可以看
出一些,还有很多人默默地做着编辑、整理、联络、后勤的事务,杂志上都没能很好地体现
出他们的付出,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物质回报,这两点我们总觉内疚。
时间流逝,人员流动,【读品】已不是那个读品,江湖也不是那个江湖。但我还记得当
【读品】月刊 第 86 页
【读品】No.100 2010.08.16
时刘苏里老板对我说的几句话,“一定要坚持。以我的经验,有理想的杂志,只要能坚持五
年以上,你想让它死都死不了。”转眼间,【读品】已经办了四年半,迎来第100 期,我也逐
渐能体会那句话的含义。过去总我们维护读品,未来则似乎是【读品】引导我们了。
【读品】不是我们的青春玩具,而是我们的青春

 

  最后修改于 2010-08-18 08:14    阅读(?)评论(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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